禁咒之所以被人所忌憚，就是因為它有著不可逆轉的恐怖副作用。

這其中尤其以上古時期所創造的原始禁咒最為典型，其詭異且不可預測的效果幾乎成為了人們談之色變的根源。

禁咒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他蘊含無窮真理，卻也可能毀滅一切。

古往今來無數強者將畢生精力投入到對禁咒的研究中，他們不斷改良這種堪稱奇跡的造物，這才有了今日魔法的昌盛和崛起。

但也無需懷疑，生靈同樣因此擁有了毀滅世界的力量。

他們仿佛手握世間萬物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一念成就天堂，一念造就地獄。

原始禁咒成為了施法者之中絕對不可觸碰的鐵則，被譽為禁忌之中的禁忌。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偉大研究者們目前還能夠約束這把‘懸頂之劍’。

‘活體煉金術’就好像是打開那扇未知大門的鑰匙。

眾目睽睽之下，澤拉爾上演了死而覆生的奇跡，但沒人能夠預料這將帶來什麽後果。

帕爾古斯院長眼神覆雜的望著眼前這位曾被寄予無數希望的弟子。

既是慶幸，又是恐懼。

帕爾古斯院長坐在床邊沈默了好長時間才訓問道：“現在感覺怎麽樣？”

澤拉爾有些茫然的註釋著自己的雙手，不太確定的回答道：“老院長，我似乎窺伺到了真理。”

帕爾古斯手中的水杯掉落在了地上，炸成一地碎玻璃。

“永遠不要說那種蠢話！”帕爾古斯惱怒的訓斥道：“使用過活體煉金術最後還能活下來的人，你很可能是歷史之中的第一個，所以你現在應該感到慶幸！”

澤拉爾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絕對不是第一個，‘石匠’貝爾曼冕下就曾經親身體驗過包括‘活體煉金術’在內的諸多原始禁咒，並由此開創了一種全新的煉金術體系。”

帕爾古斯院長之前就聽澤拉爾提起過起源煉金術的事，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石匠’冕下的筆記中關於煉金術中的這些原始禁咒有著詳細的記載。”澤拉爾解釋道。

“‘活體煉金術’最主要的副作用是在精神海中產生一個吞噬靈魂的黑洞，既然我現在還能活著，便說明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澤拉爾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變化，精神海與外界徹底打破了屏障由原本的蔚藍化作了一片純白，仿佛與自己的天賦視角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將意念集中在地面的碎茶杯之上，玻璃碎片一點點懸浮在空中並逐漸向中心聚攏。

一塊塊碎玻璃重新拼湊出茶杯的形狀，但其上依舊布滿裂紋。

純白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刻刀一般在空氣中清晰的刻畫出了一個五芒星基礎煉金陣，雖然速度異常緩慢但卻做到了真正的隔空繪制。

煉金效應所產生的藍光在空中綻放，電流環繞，轉眼間茶杯修覆完好。

“我的精神力如今已經可以操控任何煉金造物了，我也可以將之匯聚成一點暫時具象為實體，作為自己身體的延伸。”

澤拉爾伸手拖起茶杯將之重新遞給了帕爾古斯院長。

“老院長，你還記得‘天後’冕下麽？”

帕爾古斯有些恍惚的接過水杯，已是嘆為觀止。

澤拉爾伸手在帕爾古斯眼前晃了晃，將他的思緒重興拉回現實：“您有沒有覺得我現在和這些災獸有些相似？”

帕爾古斯院長轉了轉手中的杯子，腦海中回想起沃頓郡之戰中‘天後’那宛若神明一般的風采。

“天後的魔法太過詭異，我現在還無法觸及到那個層次。”帕爾古斯一邊感慨一邊分析道：“單從隔空繪制魔法陣這點上來看，你們之間的確有著極為相似之處，具體有哪些共通點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測和研究。”

帕爾古斯院長似乎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雜念，沈浸到了對學術的思考中。

“天後的魔法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那場隕石雨。”澤拉爾輕聲提醒道。

“夜空中的那些星辰距離我等何其遙遠？我不認為單憑人力便能攝取那夜空中的星辰。”帕爾古斯院長搖頭分析道。

“黑暗術士領袖被我們擊敗之後，隕石雨也跟著一起熄滅了火焰，如果是真正的星辰怎麽會如此違反自然法則？”

“隕石在重力的拉扯下一旦步入軌道便已經不可逆轉，那一幕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元素魔法，但其中本質卻又完全不同！”

“所以那一切都是幻覺，那是一個既真實而又虛幻的表象！”

帕爾古斯院長已經猜到了澤拉爾想要表達的觀點，有些渾濁的雙眼也跟著亮了起來。

澤拉爾精神奕奕的提醒道：“但是第一顆隕石落下時造成的大爆炸是真實存在的，沃頓城外現在依舊留有巨大的隕石坑。”

“隕石雨在熄滅了火焰之後依舊沒有徹底消散，只是變成了普通的石塊而已，所以天後的魔法便存在於虛幻與現實之間。”帕爾古斯點頭補充道。

“精神力，天後的所有魔法都是由精神力編織而成的。”澤拉爾突然興奮道：“我明白了，這個魔法的原理一定是這樣。”

“魔獸族群的最終進化方向應該是衍生出了如同精神海一般力量！我們這些煉金術師一開始就漏掉了最重要的一個因素！”

“靈魂同樣是生命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澤拉爾感覺自己已經觸摸到了答案的邊緣，只差最後一步便能得到真相。

“澤拉爾！”帕爾古斯院長突然鄭重的提醒道：“千萬不要將你使用過‘活體煉金術’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澤拉爾猛地一楞，不明白帕爾古斯院長怎麽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活體煉金術’只存在於煉金術師的秘檔和吟游詩人所傳頌的傳說之中，沒有誰真的見識過，現在大家都以為你使用的只是一般的改良版禁咒。”

“所以你一定要為自己保守好這個秘密，尤其是對待像我這樣的煉金術師協會之中的高層人物。”

“可我總不能將自己的精神海封印吧？”澤拉爾面帶詫異的攤手道。

“你可以解釋為天生精神海的異變，這是有過先例的。”帕爾古斯院長似乎早已想好了對策。

“大陸上任何一個施法者組織都將原始禁咒視為絕密，如果此事走漏風聲很可能就連古堡的存在都會跟著暴露。”

澤拉爾連忙點頭答應，發誓不會將秘密洩露給任何人。

帕爾古斯笑著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場亂局很快就會平息下來，你讓露易絲送回情報也算大功一件，接下來就好好休息吧。”

“大功一件？”澤拉爾陷入了沈思，他只是讓露易絲回來求援而已啊。

“難道不是材料收集小組查出‘蜘蛛’組織的幕後身份麽？”帕爾古斯院長頓時眉頭一皺，這件事可由不得半點馬虎。

“原來如此。”澤拉爾用手支著腦袋。

為何那些奸細會對自己升起殺心，這恐怕就是最根本原因了。

他想到了對方的目的是殺人滅口，但卻在一團亂麻的信息之中忽略了敵方最關心的一個問題——身份敗露。

澤拉爾到底沒有接受過情報分析方面的專業訓練，因此反而不如沃克·祖倫首相擁有對情報的敏銳嗅覺了。

“帕爾古斯院長，關於‘蜘蛛’組織的情況，我還有些事需要匯報！”澤拉爾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了那封奸細身上搜出的‘情書’

“這次的敵人不僅有外來的蜘蛛，還有著潛伏在我們內部的蛀蟲。”

老院長只是個研究人員而已，對於這些陰謀詭計可是一竅不通。

於是帕爾古斯連忙喊停，讓門口的衛兵去通知了守備廳內一眾高層，沃克首相以及奧拉斯伯爵很快便趕到了房間內。

澤拉爾接到帕爾古斯院長的示意後，便將自己的發現與分析全部說了出來，並將‘情書’遞交給了奧拉斯伯爵。

“我居然忘了這麽重要的一點。”沃克伯爵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那麽一大批刺客想要在城中展開行動，必然要有著大量內應幫忙才行啊。”

“這樣一來，我們兩個倒是互相補充了彼此的不足了。”沃克首相微笑著跟澤拉爾開了一句玩笑。

沃克首相解讀出了境外敵人的蹤跡，澤拉爾則抓住了內部奸細的尾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相互彌補了對方思維方式中的漏洞。

眾人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已然覺得穩操勝券了。

窗外吹進涼風，卷動了紗簾，黑色的鬥篷好似旗幟般在風中飄蕩。

“呦呵，這裏人倒是挺齊的嘛。”蝴蝶女士那熟悉的柔媚嗓音傳入房間內。

奧拉斯伯爵僵硬的將目光投向了窗口，甚至連沃克首相都一臉冷汗的楞在了原地。

“要不是我們家小夜梟拿著一堆文件前來匯報，我都不知道城裏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你們這些老家夥怎麽也沒人通知我啊？”

女士皮靴細長的鞋跟踩在了窗檐上，隨手往房間內的地板上丟下一個黑布包裹。

包裹下方滴著血漬，瞬間染紅了地面。

“一不小心讓他們給跑了兩個，下次應該先宰了游俠再說。”蝴蝶女士摘下鬥篷，一臉困乏的打著哈欠道：“這還一堆所謂的帝國伯爵呢，竟然被敵人堵在家裏連門都不敢出。”

沃克首相將黑布包裹拆開，裏面滾落出一個蒼老的人類頭顱，表情維持著臨死前的模樣，一臉驚駭的張著嘴巴露出了那一口的爛牙。

澤拉爾的瞳孔剎那一縮，他清晰的記得將他逼入絕境的那位刺客大師，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明顯是有些漏風的。

奧拉斯伯爵色厲內荏的質問道：“你是怎麽闖進來的！外面可是有著結界守護的啊。”

“那種東西也就能防備一下戰爭階而已。”蝴蝶不屑一顧的回道：“我可是賢者階，沒告訴過你們麽？”

沒有理會眾人臉上的驚愕，蝴蝶走到病床邊親昵的用手揉了揉澤拉爾的頭頂，轉頭向眾人宣布道：“從現在開始，加斯伯祿城由‘守夜人’接管。”

奧拉斯伯爵欲言又止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沃克首相。

蝴蝶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寒聲威脅道：“怎麽，有問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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